这座山很高，很大，很宏伟，很有气势，据说前朝皇帝认为此山只是比泰山稍逊一筹，是不是这样风佩卿不得而知，只认为是哪里传来的马屁话。
但有些势必是要承认的，山的确很高，很大，风佩卿最后没有把少女带下山，而是把她带进半山腰一间破旧的老屋子里，因为太阳彻底升起，她必须要去做早课了，耽误了时辰是主要挨罚的。
屋子只是破旧，但绝不肮脏，风佩卿只感觉自己抱着的少女应该与自己认识了许久，可能自己与她是不知何时成为的朋友，但年纪幼小，那时懵懂，没有记下对方样子，忘却了应有的。
看着少女她愈发觉得熟悉，但又说不出来，风佩卿不喜欢自欺欺人，自己又何时有过朋友？异想天开。
“我需要去做早课，你如果实在不行就等我。”风佩卿说完便是要离开，但被她放在一张干净的凳子上的少女却是伸出手抓住她那金丝细嵌的衣袖。
“怎么了？”她看着少女的眸子，心中自然一软，连带着语气都是温温柔柔，“有什么事吗？”
“你多久回来？”蕴宵小声询问，她已经放下了拽着风佩卿衣袖的手，她是低着头借着屋外明亮的灯光看着放在地上的背篓。
“很快。”她的声音起初平静，而后有突然放高了些，“很快的。”
她最后看了一眼蕴宵便是快步离开，心乱了，步子也跟着乱了，回去的路上风佩卿一直呢喃着“很快”“很快”脑子里似乎都被这二字给填满了。
早课她是心不在焉的，虽然不想承认，风佩卿是明白自己有些兴奋了，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什么好玩有趣的东西，像是抓到一只鸟，捡到了受伤的猫猫狗狗。吃了早饭，又读了一会儿书，时间过去了不久，她开始担心着少女是否会自己离开，眼睛看着书，手在翻着书页，却未看进一字，心早就不知游离去哪了。
少女不是鸟，也不是猫猫狗狗，风佩卿全想着她，手中的书翻来翻去也未读到什么，她放下书，用着练剑的借口往着山腰跑去。
雨的影响还在，风佩卿的步子尽量迈着平稳。
蕴宵依旧待在那破房子里头，屋子里很陈旧，肮脏说不上，只是很旧，灰尘聚了满屋，破窗透着光亮，屋子里的大部分可收入眼里，蛛网随处而结，空气闷闷的不怎么好闻，自己做的椅子是被风佩卿抖落了灰尘的，也算是亲力亲为，放在地下的背篓装着很多草药，她学过医药，之前对风佩卿说的话也不算是假的，自己的确向父亲学过医，也看过他不知从哪偷来的医书。
脚踝传来的肿痛她是一直忍耐着，随着时间阳光偏移，照进残破的窗户的光少了些，弱了些。
蕴宵不怕黑，也不怕孤独，她不是娇娘子，这屋里潜藏的毒蛇她是知道的，它藏得很好，它在怕自己，而不是自己怕着它，蕴宵尽量让自己像一个凡人 可她又觉得很傻，自己演给谁看呢？风佩卿又不在，那群天神？
想着眉眼清冷，似不近人情的风佩卿，蕴宵觉得自己应该只能演给她看。
可刚想动一动，就听到外头的动静，她立即放弃了刚才的念想，朝着那扇关上的木门看去。
“抱歉，让你等的太久了。”风佩卿站在门口，把话说完，脸上是明显的有一阵懊恼之色一闪而过，听着她的道歉，蕴宵是轻声道：“公子不必道歉。”
她抬着头，仰望着风佩卿，清浅的笑容，轻颤的眼睫，白皙的脖颈，还有那忧郁的气质是让风佩卿呆愣一瞬。
两人有壁，一人操持着客气，另一人把自己放在底下。卑微？倒也不是，细细探究，这应该是礼貌才对。
风佩卿是带着一柄剑，剑很漂亮，不像武器，反而像是饰品，与她很配，宝剑与美人总是相连的。
风佩卿带了一瓶药，风家身为江湖大族，藏着许多令人趋之若鹜的宝药，不说是活死人，肉白骨这些夸大的话语，总有些意想不到的疗效，如今风佩卿拿着世上难能宝贵的药要涂在蕴宵的脚踝上。
“这药很厉害的，我曾经见过被过山峰咬过的人就用了这药才保住了性命，虽然有些后遗症。”风佩卿向着蕴宵解释着自己手中的药，因为是蹲下的缘故，她是抬头说着，风佩卿的眼里神采奕奕，“我给你涂点，你忍着好吗？”
蕴宵点了点头，风佩卿这才是脱下了蕴宵的鞋袜，露出一只莹润洁净的玉足来，只是脚踝的红肿淤青是煞了这美景。
药瓶很小，风佩卿像是滴在自己并拢的两根手指接着是轻轻涂抹。
“嘶…”
涂抹带来的疼痛让少女轻呼，风佩卿听见后再是温柔一点，“忍着点，涂完就好了。”
“好…”
这药液一滴就可换黄金一两，用来治疗跌打消肿完全是隋珠弹雀，风佩卿不是不知道有多珍贵，而正是因为珍贵她才拿来用。
涂完后，风佩卿又是亲自给她穿上鞋袜，“过些时候你就能走了。”
“谢谢公子。”
风佩卿只是点头，“举手之劳罢了，你以为莫要擅自上山了，今日被我撞见不算什么，他日被别人发现，那免不了一顿打。”
“公子是风家人吧。”
“为什么这么认为？”
“我不相信你会是仆人或者侍从。”蕴宵说道：“公子如此俊雅，又怎会是籍籍无名之人，想来也不会是。”她摇着头，说出的话语像是夸赞，风佩卿听着觉得她和那些卑躬屈膝，用着谄媚样向着父亲溜须拍马的庸人没什么区别。
但细细听着，她说的话确是事实啊。
风佩卿看向蕴宵，而她也看着她。
蕴宵的眼是一双诱惑迷离的桃花眼，这眼看什么都显得深情，看什么都显着含情脉脉，看什么都显出至死不渝。
“我真的有这么好吗？”她问着。
“公子认为我在说谎？”蕴宵听后说道：“我何必说谎？我没有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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